“不行,太危险了,我得先把你送走…”
“爸,送走我哪有那么容易,这群畜牲总会来找我的,再说,就算走,外面这个样子,我又能去哪?”
“可是…”
“爸!别犹豫了,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如果以后的生活就一直是这样,那我宁愿去死。”
珊珊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原本如死灰般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竟透着一股子癫狂,她真的撑不下去了,即使她对沈昊毫无了解,但她仍旧选择孤注一掷。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根本不会在意抓着的究竟是稻草还是毒蛇。她如此,孙茹亦是如此。
老邹怔怔的看着女儿,无力的说道:“好吧。”
“杀手先生……”老邹看向沈昊说道。沈昊闻言回过身来,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刚刚他走到窗前远离这对父女,就是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小声对话的环境。他们自以为的悄悄耳语,在沈昊的超群听力之下却是一清二楚。这也正是沈昊的目的所在,说服他人的最高境界,其实是让人自已说服自已。
“所以,两位的遗言交代完了,准备上路了?”
“不不不,杀手先生,我们可以帮你,帮你干掉黑鲨。”老邹忙不迭的说道,珊珊也拼命点着头。
“呵”,沈昊轻笑一声,“帮我?先不提说我如何信任你们,单说你们手无缚鸡之力,干脆连枪都拿不稳,有什么能力帮我?对我来说,单独行事反而更稳妥些。你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累赘。所以我为什么不先杀了你们,排除你们这个风险之后,再去宰了黑鲨?”
“不,你不会杀我们的。”一旁的珊珊开口了,见沈昊望向自已,一丝怯意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便又鼓起勇气说道:“你之前说过,如果我爸爸想杀你,在门外就可以动手,之所以没动手,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从你说的话来看,你一定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如果你想杀我们,那便早就动手了。”
见沈昊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已,没有打断,珊珊觉得自已可能赌对了,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继续说道:“所以你不杀我们,也一定也是有原因的,要么你觉得我们有利用价值,要么…要么其实你并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又或许你有自已的原则,你不会为了达成目的去牺牲无辜者。还是说,二者都有?”
说罢,珊珊紧张的盯着沈昊的双眼,等待着回应。见沈昊的笑意虽然更浓了,但依旧没有吭声,老邹说道:“那个…杀手先生,黑鲨帮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胜在人数众多,而且枪支武器也不少。我知道你一定很厉害,但要对付这么多人和枪,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黑鲨那一层戒备森严,强行杀进去会被下层所有帮派成员夹击,况且你可能不知道,他们有一条重机枪…”
“继续”
沈昊的开口让父女二人纷纷松了口气,老邹接着说道:
“我对黑鲨帮的底细有一定了解,这段时间夹着尾巴做人还是有那么点用的,最起码他们对我的戒备心没那么强了。你可以相信我,只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亲手报了这杀妻血仇,我邹鹏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沈昊沉默几秒后说道:“你们为了报仇,愿意付出什么?”
“我的命,只要你能保证珊珊活着离开这里,我可以去死!”
“只要我爸活着,我可以把命给你!”
父女二人同时开口道。
沈昊闻言笑了出来,“也许你们都不用死,不过现在开始,一切行动都要按照我的计划来。”
“没问题”,老邹和女儿相互对视一眼,开口道。
沈昊来到老邹面前说道:“那么现在,请你们把它喝了。”沈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两个黑色小瓶。老邹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问道,一旁的珊珊便一把夺过瓶子,将内里的黑色液体一饮而尽。
老邹来不及阻止,深深看了沈昊一眼,便也将液体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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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了一下手臂上崭新的袖标,这是珊珊帮忙重新制作的,以防被识破的情况再次出现。沈昊拾级而上,越到上层闲逛的喽啰就越多,沈昊淡定与正在喝酒打牌的帮派喽啰们擦肩而过。心中盘算着从那对父女口中得到的情报。
“黑鲨帮的枪多是从附近的两家武器店搜刮,由于咱们州的法律禁止销售民用全自动武器,所以他们手中的突击步枪大多是半自动版。只有贺子丰这个管事人兼黑鲨的保镖,拿的才是全自动武器。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重机枪,当初贺子丰建议把武库放在四层,理由是一旦地上天国攻打过来,四层楼的高度便是最合适的重机枪射界。但黑鲨不同意,坚持要把这狠家伙放在他自已眼皮子底下,就存放在他住处正对面的房间内。不过平日里都是贺子丰守着那挺机枪,同时也负责黑鲨的个人安保,想对黑鲨本人或是机枪下手的话,得过贺子丰那关。别小看他,这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没进齐东监狱之前是黑塔国际雇佣兵成员,在萨迪亚战场呆了8年,真的不好对付。”
“黑鲨做那事不喜欢前戏,每次叫我过去都是直奔主题,所以他长期依赖一些辅助品,但类似的东西几乎找不到了,瞿天文就在次顶层单独开辟一处房间来养蜗牛和芦荟,专门为黑鲨生产这类东西。每次黑鲨想做那事,都会差人去取。”
沈昊回忆着从父女二人那里得到的情报,心中思索。
这黑鲨可当真是个色中饿鬼,若是现在有个心理精神科医生来给他诊断一下,这货十有八九是个性瘾患者。沈昊在这观察的大半天时间,居然叫人来取了5瓶润滑液。天色渐暗,黑鲨帮喽啰们纷纷点起蜡烛火把,沈昊知道,自已该行动了。
不消片刻,自楼上走下来一个约十七八岁的矮个少年,剃了个锅盖头,相貌看上去很是乖巧,然而却在自已鼻子和耳朵上穿了好些个金属环。刚准备敲门,就被立在门口的沈昊叫住,少年斜眼看了沈昊一眼,便使劲把头扬起到近乎对折,用鼻孔看着沈昊,似乎是想展现自已的高傲。然而由于悬殊的身高差距,他这一举动却让自已足下不稳,险些仰头摔倒。
这一把洋相被一旁的喽啰们看在眼里,顿时激起一阵窃笑。少年见状自是羞恼无比,一把扯住沈昊的衣领,恶狠狠道:“谁他妈让你长这么高的?给老子蹲下!”
沈昊很是配合的蹲了下去,对于眼前少年的身份,老邹也提到过,他叫贺子俭,是管事人之一的贺子丰的亲弟弟,平日里嚣张跋扈,但没什么脑子。见沈昊蹲到地上,贺子俭总算是舒服了,对着沈昊的鞋狠狠踩了一脚,“以后见到老子给我蹲下说话知道不?”
“知道知道,贺爷别动气。”沈昊赔笑道。
“你今天也去玩老邹家那娘们儿了?”贺子俭微微抬着头,眼球几乎要转到下眼袋里,以一种自认为霸气十足的眼神看着这个被自已踩在脚下的人。
沈昊一脸赔笑着没有言语。贺子俭脚下便更加用力了几分,开口道:“那娘们儿够味儿吗?你爽吗?”
“瞿总管这会儿不在,他命令我在这等您,您一来就把东西交给您。快去吧,别让老大等着急了。”沈昊不想和这脑残货继续纠缠,便抬出黑鲨将其打发掉。
贺子俭接过瓶,一步三摇的走上了楼。沈昊起身后,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在楼梯间的视觉死角处暗暗观察着黑鲨房门内的动静。不消片刻,贺子俭带有几分慌张的从黑鲨房门中走了出来,脸色潮红,眼神中还带着未被冲淡的迷离,口中骂骂咧咧,
“妈的,死老头子,早晚精尽人亡,艹。”
显然,房间内的画面给了这位少年不小的冲击。贺子俭伏在楼梯栏杆上,边骂边排出一支烟叼在口中,正要点燃时,一旁的房门内突然间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贺子俭!你他妈拿的什么玩意?”这一声咆哮直把贺子俭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浑身一激灵,香烟和火机纷纷掉下楼去,一脸惊惧的愣在当场,根本没法迈开步子。
而在他发愣之际,只见一个一脸横肉的肥壮大汉,浑身赤裸的从房中撞了出来,肚子下面那物沾满了一种绿色的不明物质,腥臭难闻,毫无疑问,这就是黑鲨本人。而此时的贺子俭已经吓傻了,一股热流直直从裤腿流到了地上,直到黑鲨粗壮的手掌掐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走回屋内之际。少年才发出一声刺破天际的尖叫:
“哥!救我!!!”
话音刚落,黑鲨对面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一名身材健硕的男子飞也似地冲了过去,沈昊一看还是个熟人,正是在老邹家门口调侃自已的那位男子,原来他就是贺子丰。
“老大您消消气,我来收拾这小崽子.......”
“滚,你算个什么东西,别说我连你一块儿崩了!”
暴躁的咆哮,慌乱的劝阻,凄惨的嚎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出荒诞的噪音剧目。而沈昊此时却已经来到了对面的房间内,贺子丰的住所整体布局很是简单。可能是由于雇佣兵出身的缘故,睡惯了硬板床,卧室床竟然没有床垫。而这一切的结果便是机枪隐藏的位置一目了然。
沈昊一把掀开床板,武器箱和弹药箱整齐的码放着。一挺机枪黝黑锃亮,离近还有一股刺鼻的枪油味儿,看的出贺子丰把枪保养的十分出色。不过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精心保养的大杀器,居然是自已的掘墓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