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区多是一户式独栋住宅,道路蜿蜒且相对狭窄,不适合走机动车,但幽静街道一尘不染,远离尘嚣。
昔日,这里是中产阶级的居住区,午后的斜阳下,校车会停靠在路口,孩子们鱼贯而出,家长们则站在那里开怀迎接。而现如今,只剩许些丧尸挤在高耸的围墙下胡乱拍打,发出阵阵吼叫。零乱的垃圾随风滚动,万般萧瑟扑面而来,这里,便是地图中标记较为频繁的地方。
沈昊手脚并用,一个飞身越过围墙,环顾四周。一些建筑明显仍有人居住,但已经加固了门窗,周围布置了简易的地刺陷阱等防御工事,显示出人们正在努力适应这个充满危机的世界。
沈昊并没有贸然接触这些幸存者,他深知在这个世道,人类可能比丧尸更加危险,于人于已都是如此。但人终究是社会性生物,集体社交既是本能需求,也是生存需要。只要有人,就一定会有交集,他需要寻找一个契机,接近所谓“黑鲨帮”和“地上天国”的契机。而这里,就是沈昊选择的突破口。
不知不觉,沈昊在一处民宅处停了下来。这里是此行的目的地之一,地图主人标记为“家”的位置。而另一个缘由,是沈昊非凡的听力已经清晰听到里面传来打翻家具和婴儿啼哭的声音。
没有犹豫,沈昊飞身越过栅栏,几个跨步来到声音来源的窗户下,迅捷而安静。“唐玉龙你个混账,这星期的贡品我们明明已经交过了你还想怎样?地上天国已经连自已定下的规矩都不顾了吗?”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妇正缩在桌子一角,厉声呵斥着面前的疤面男子。
“小骚蹄子,上供是上供,感情是感情,都这么多天了,一点都不想哥哥的狠活了?忘了你被我干时候的骚样了?”疤面男子一脸淫笑的调戏着女人。“啧啧,你那废物老公,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已经被我们哥几个给开发透了?要不我把过程和他分享分享?嘿嘿嘿”
女人闻言,脸色煞白,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手在背后偷偷拿上了桌子上的铅笔。
“你看,你看,你那废物老公还是满足不了你吧?别在那装矜持了,你多骚我还不知道?没遭灾之前我就知道你骚,公司里哪个男人不馋你?想不到想不到啊,最后还得是我唐爷来满足你~嘿嘿嘿嘿…”疤面男带着淫笑,边说边向女人靠近。
女人浑身颤抖,眼看疤面男越来越近,尖叫着挥舞手中的铅笔。“你别过来,云帆就快回来了,你给我滚开,你再不滚开云帆回来一定会杀了你。”
“杀我?他敢么?跟我作对就是跟天国作对,跟圣王作对,我看你们是真活拧歪了。”说罢便朝女人扑了过去。
“啊!”
“哎呦!”
尖叫和惨叫同时发出,男人后退了几步,胳膊上正明晃晃的插着一支铅笔,男人捂住胳膊,一脸狰狞的看着女人。“妈了个巴子,给脸不要脸是不?你还真是活够了。”
女人凄冷一笑,狠狠说道:“唐玉龙,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再碰我一下。”
疤面男盯着女人,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狠狠说道:“好好好,孙茹你行,你不怕死是吧?那我就弄死你家那小畜生!”
“不要!”
疤面男夺门而出,直奔婴儿房。女人也急忙追了出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二人都傻眼了,婴儿床上竟然空无一物!
“小轩?小轩呢?唐玉龙你把小轩藏哪了?”
女人撕心裂肺的扑向疤面男,修长的手指在男人脸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艹你妈,滚开,这疯娘们儿。”疤脸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随手抄起一个水杯,准备向女人砸去,可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手攥住了,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能撼动分毫。疤面男这才发现,自已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梳着半长武士头的高大男子。一只手抓着自已的胳膊,而另一只手正抱着一个婴儿。
女人和疤面男一时间竟有些愣神,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只听一声惨叫,疤脸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落。随着一阵关节的劈啪作响,男子鬼哭狼嚎着跪了下去,巨大的疼痛下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沈昊膝盖顶住男人的后颈,用胳膊夹住头颅,用力一提,只听男人喉咙中发出几声窒息的呻吟,随即白眼一翻,没了动静。
沈昊松开胳膊,男子像骨头被抽走一样,软趴趴的瘫倒在地。孙茹怔怔的看着沈昊,半晌,颤抖着问道:“他死了吗?”
“没,晕过去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沈昊将婴儿重新放回婴儿床内,淡淡说道。
一把拉起地上的女人,将昏迷的疤脸男捆了个结实。孙茹双手环抱,带着疑惑和忐忑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沈昊忙完,她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沈昊回过头,深邃的眼睛莫名让孙茹有些呼吸困难。似乎是捕捉到了对方的局促,沈昊开口道:“我是你丈夫的朋友。”
“可是之前为什么没听云帆说起过你。他也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沈昊沉默不语。
气氛开始有些寒冷,女人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云帆呢?他每天这时候早应该回来了啊?云帆呢?云帆呢?你说话啊。”女人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扑向沈昊,扯住沈昊的衣服摇晃着质问道。
沈昊纹丝不动,看着濒临崩溃的女人。轻叹一声,“他,回不来了。”
这一瞬间,女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豆大的泪珠纷纷而落,绝望无力的抽泣着。
沈昊见状,没有打搅女人,默默扛起疤面男,走出门去。
午夜已过,再有几个小时便是黎明。沈昊靠坐在沙发上,奔波了大半个晚上,也着实有些乏了。沈昊环视四周,屋内窗明几净,温馨而宁静。眼前的矮柜上放着一对男女的微笑合照与一本书。照片里正是刚刚被自已救下的女人,而男人,不久前在那辆车里也见过了。沈昊顺手拿起书,《菲斯卡尔墨诗集》,翻开第一页:寒夜未明,你我皆是烛火…
“这么黑,你还能看得见字?”烛火微亮,照在绸缎睡裙上,映出一片暖色。女人端着烛台和一碗麦片粥正款款走来。
“还行,视力一直不错。”沈昊合上书本,看着女人将烛台和麦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饿了吧,抱歉家里没别的食物,只能将就一下了。”烛火在黑暗中微微摇曳,给女人的脸颊镀上了一抹金色轮廓。她拾起书本,放在腿上,轻声说道,“云帆十分喜欢的诗集,每次睡觉前,他总会翻开读上一读。”女人带着一丝浅笑,眼神中半是温柔,半是忧伤。“只可惜,我一直欣赏不来。”
沈昊端起麦粥喝了一口。
“我叫孙茹,还没正式跟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和小轩。”女人带着笑意,淡淡说道。
“沈昊,不必客气。”
沈昊自然听得出对方正极力掩饰,但他仍然对孙茹能如此迅速的控制住情绪感到些许意外。他明白,不论能否承受,对方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沈昊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开口道:“问吧。”
闻言,女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希翼,一丝哀求的看着沈昊问道:
“云帆,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他死了。”
女人如遭雷击,眼神中仿佛有一团火彻底熄灭了。有些东西,即便有再充分的心理准备也很难面对。她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涌动,却依然寂静无声。
良久,女人终于悠悠的开口,“能说说云帆出事的细节吗?”
沈昊靠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自已发现她丈夫的过程缓缓道来。
“这些是他的遗物。”沈昊将旅行包提起,放在冯茹的脚边。
缓缓拉开旅行包的拉链,当看到那几罐婴儿奶粉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包裹上,放声大哭起来。
沈昊没有过去安慰,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人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发泄。等到孙茹的哭声渐渐平息,沈昊开口道:“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也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孙茹没有抬头,只是失了魂似的盯着面前的旅行包,幽幽的回答道:“你问吧。”
“对于地上天国,你了解多少?”
沈昊话音刚落,孙茹便猛地抬起了头,一字一顿的对沈昊说道,状若疯狂。“地——上——天——国?哪里是天国?那根本就是人间地狱!”
沈昊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此话怎讲?”
“一个变态带着一群罪犯和禽兽,把监狱当成了皇宫,趁着大家危难之际,恶事做绝!到处抓人加入他们,当初云帆就被这帮人给抓了去。想要把人赎出来,就必须向他们进贡一半以上的物资。你不知道,我已经带着足够的物资去换人了,可是这帮人…呵呵…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此刻,孙茹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见沈昊没有言语。她继续说道:“唐玉龙,那个禽兽,他们十多个人,糟蹋了我整整一天一夜!我一直没敢告诉云帆……没敢告诉他……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