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马儿脚步应着拍子的是是莲花楼牌子上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的。李莲花驱赶着几匹老马,眼看到了一处水草肥美的山涧,便把莲花楼停在此处,暂做歇脚。
两人这次上路。因为一个重伤未愈,一个身中剧毒,还得低调行事,便和曾经一路南下寻找忘川花一一样,以姐弟二人化名办的路引。
角丽谯极其讨厌李莲花给她取的李荷叶的化名,还要煞有其事的给办路引的军头很有兴致的编着瞎话。
“家中有些重男轻女,小时候我是荷叶她是莲花,因我见了莲花欢喜,日日吵闹着要改名字,家里父母熬不过,便给我们换了名字。”
“哦,你和你阿姊感情不错啊。”
“军爷说的是,父母走的早,如今就和阿姊相依为命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是阿姊管着。”
角丽谯因肋骨有伤,需要憋着不能笑,便掐李莲花的腰肉卸她的笑意,直掐得李莲花龇牙咧嘴,大呼饶命。
并且,自从这姑奶奶强势住扎进这个莲花楼之后,莲花楼和前一世多了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
狗窝旁边多了养痋虫的木箱,里面有各种李莲花叫不出名字的各类虫蛇。
好在这一世的狐狸精是个胆大的狗,又或许狐狸精这名字可与他们相克。箱子里的虫蛇被狐狸精的气场震慑,暂时不敢跑出箱笼。
角丽谯还霸占了一个柜子,堆满了各种颜色的毒花毒草,瓶瓶罐罐。李莲花吓得把他的药碾子,捣药杵都收的无踪无影,害怕哪一天救人的补药就因为角丽谯制毒用了他的工具摊上人命官司。
而且角大美女借着养病的借口,在莲花楼嫌东嫌西,床褥要最柔软的西域棉花所纺,喝水杯子要汝南烧制的瓷器,窗子上还要西蜀的轻纱,里里外外若不依着她换了个遍,就马上胸疼,气闷,肋骨痛。
如今她半倚在焕然一新的莲花楼二楼卧榻上,懒懒的品着李莲花递到手边的武夷山新茶,抿了抿才略点了点头。
“只有这茶,可以称为尚可。”
李莲花心疼那买茶的银两,心疼的直搓手。
“你们南胤…”角丽谯一个眼刀,李莲花赶紧改了口。“我们南胤人也喝茶的?”
“南胤物产丰饶,稻米一季三熟,有各类奇珍异宝,金银铁矿,若不是国有内乱,被这不讲道义的熙国趁虚而入,也不至于泱泱大国一夜分崩离析。”
李莲花皱皱眉头,仰着面坐在有靠垫的木椅上。“前朝故事,都已经做古,就如萱妃一般不认命又能如何,前世已经见到,金玉黄权各家如今都是各有私谋。大熙已经并南胤这么久,南胤人也多迁往中原居住。两族融合百年,再要分割,还有几个南胤人知道祖宗之事… ”
“啪!”一本古籍被丢到了李莲花脸上。角丽谯似笑非笑,“南胤被灭国,熙朝军队烧毁了所有南胤的史籍,所以人们才会以为南胤无史,这是那封婆婆的锦盒所藏南胤密史。这锦盒中还有地宫地图,和一把地宫的钥匙。
可有兴趣,要不要去探探?”
“何人的地宫?”李莲花搓了搓小手,最近钱花的有些多,想起当日在一品坟视满地金银如粪土,只恨当时不知,今日是要养活公主妹妹的。
如今对祖坟,此时想起了一品坟的满地金银,又不由得心生神往了,这一对打拼半生的姐弟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一种不费力的人生叫做啃老。
他好奇的打开书,上面都是南胤的文字。不过因为还配上了各类注释插图,使得这异国文字也变得容易理解起来
“神降南洲,其名鱼丛,开南胤之国,龙身蛇尾,治国二百余年,等等,这是什么史书?怎么会有人治国二百余年?”
角丽谯不以为然。“这有何稀奇?中原不也有山海经?轩辕蚩尤哪一个不是活了几百年?”
李莲花摇摇头, “可那是没有文字的时代,鱼丛时代南胤已经有文字,而且古籍还记载说,这鱼丛帝有妃嫔100多人,后代儿子就有100多个,而且绝大多数儿子都身死在其驾崩之前。这人若不真是活了这么久,如何解释?”
角丽谯怕他是看不懂南胤文字,乱说一气,接过古籍来一看,也陷入沉思。 “鱼丛既然不是没有儿子,帝位又到了其孙龙胤大帝手中,而且这之间,并未提及鱼丛帝如何驾崩,如何传位,只说龙胤年轻时南征北战,鱼丛死,龙胤得众望所归…?”
两个人把古籍抢来抢去,又恐损坏, 李莲花只能将头凑了过去。
“龙胤大帝就是封婆婆嘴里的陛下?可是如果萱公主的父亲是能征善战的龙胤,又如何能女儿委屈的为质而嫁?”
“看,这里记载,龙胤帝驾崩,萱公主出嫁大熙为质,看来是失去庇佑之后,被后来的皇帝嫁出去的,而且龙胤帝的驾崩没有任何记载,死因成谜,怕不是又一场皇室阴谋。”
……
葛潘前来送四顾门的情报之时,角丽谯和李莲花竟然都是倚在榻上,两人头贴着头埋在书卷中,还都一脸兴奋的探讨着,似乎是有什么诗词情调的风雅在一起品鉴。
他入四顾门的故事有些特别,带着这个讹了他50两介绍费的李莲花李大夫的介绍信,他很快受到四顾门临时掌门乔婉娩的接待,并且分到了一个叫刘如今的督头手下做传信使,而且是这个李莲花大夫和乔婉娩之间指定的传信使。
就在他来回跑了几趟以后,四顾门的格局有了很大变化,一些人都被调任到刘如今之下,而佛彼白石中的云比丘等人被架空,昔日副门主善孤刀的属下更是一个不剩。
而他也是越跑越领悟了这个乡野医生的不同寻常,也多次揣测了多次这位大夫和那个传说中要闭关十年的天下第一,李相夷的相关之处。
如果一个人不是李相夷,又怎么能在送回一些信息之后,四顾门和金鸳盟多年的恩恩怨怨怎么就能突然冰释前嫌。
如果一个人不是李相夷,又怎么能让乔婉娩每次收到信函,都要多问几句,那人可还有别的话?甚至会突然看着信函就流下泪来?
但如果这人是李相夷,又怎么可能天天在乡野游荡,为买几匹马讨价还价?
然后又住在一个小木楼里面,时不时还要下厨炒个菜让他尝尝?
又怎么能有一个神秘的美女常常进进出出,而且他还一副受制于这妖女的样子?
气质完全不符合啊。
但无论是不是。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涉及多少江湖人最感兴趣的秘密,他是有数的。
因此,他觉得每次来莲花楼都感觉是刀尖舔血。害怕因为知道了太多而被灭口。
他一开始根据李莲花给的追踪香,找到了莲花楼,看见马匹停在此处散漫吃草,楼中却无人有动静,一时心惊,怕是楼中人遭了什么毒手,就慌忙冲上莲花楼的二楼。
楼太小,视线根本没有遮挡。他一上来就看到榻上的一男一女。
“李…李医生。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一巴掌差点把自已脸打残。然后滚下了莲花楼的楼梯。
李莲花淡定的站起来整整衣袍,在角丽谯有些戏谑的眼神中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