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未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眼前的这位女子,名叫李龙凤。
她身材修长纤细,虽说并非那种屁股大腰也粗的女子,但在柳新海的眼中,她宛如仙女一般,令其极为倾心。
虎爷未曾诓骗他,果真为他逆天改了命!
柳新海带着李龙凤来到“飞扬饭店”,点了两大碗米饭,一份青椒炒肉、一盘炸洋芋。
两人饿了整整一天,菜刚端上来,便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后,柳新海拿起装米饭和洋芋的碗仔细舔了一遍。
李龙凤学着他的样子,将装炒肉的碗也舔舐干净。
晚上,他们仅开了一间房,李龙凤睡在床上,柳新海则坐在椅子上。
两人皆是一宿未眠。
柳新海说:“凤妹,能给我讲讲你家里的情况吗?”
......
原来,李龙凤比他还要可怜。他起码还有母亲将他抚养长大,而她自幼便失去双亲,是由哥哥带大的。
她和哥哥仅相差两岁,从小靠着讨饭维持生计……
这一日,他打听到了李龙凤的所有情况。
他们俩倒真是同病相怜了。
次日,柳新海用一块光洋结了账。
李龙凤见他用光洋结账,跟在他身后,伸手摸了一把他肩上的褡裢,里面装满坚硬的金属物件。
她知道柳新海有许多花不完的光洋,可她却弄不明白他为何要拿出金子让哥哥去银楼兑换。
况且,依照哥哥的品行,怎么就见钱眼开,抛下自已携金而逃了呢?
她本想质问柳新海,但感觉他并非坏人,如果他能一心一意对自已好,嫁给他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故而,她并未对此事刨根问底。
柳新海带着李龙凤来到金钟山脚下,望着山脚下大片的山地和街边零星分布的木屋。他想要娶李龙凤,就必须拥有一间属于自已的房屋,于是打算在此处建造一间木屋。
他寻到土地的主人,买下紧挨着金钟山脚下的一块地。
这块地面积不大,不过足以建造一间能供两人生活的木屋。
柳新海找到以前在老街建木屋的大木匠,将材料和人工都包给他,但不负责提供食宿。
大木匠领着十余人,仅三天就建好一间小木屋。
房屋建成后,李龙凤问他:“海哥,你不是说买灵芝是为了救母亲吗?都过去好些时日了,病人可耽搁不起!怎么,你家没住在镇里么?”
经她这么一问,柳新海这才记起虎爷的老母亲还等着灵芝救命呢。
如今新屋已然落成,他寻思着等把灵芝送到王家坟,回来就与李龙凤成亲。
柳新海说:“我老家在王家坟呢。凤妹,你家不是在石岭子村吗?那儿离王家坟远不远?”
王家坟实际上是一处乱葬岗,埋葬着不计其数的死人。坟坑很浅,有些死人连张草席都没有,根本未进行掩埋,直接就被扔到王家坟的阴沟里。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年来,王家坟方圆五里之内基本上无人居住了。
李龙凤说道:“王家坟那里所埋的皆是些患瘟疫而死,无主的死人,你家怎会居住在那儿呢?”
柳新海窘迫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家并非就居于王家坟最里面,其实,我家在王家坝。”
“王家坝?王家坝的范围可广了,具体是哪个村呢?”
“白水村。”以前听其他货郎提及过这些地方,柳新海随口说出一个村庄。
李龙凤说:“白水村,我虽没有去过,但听其他人说起过。那咱们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要不就今日?”
柳新海带上两块光洋和四十个铜子,将余钱全部藏至一处连李龙凤都难以寻觅的地方。
当日,李龙凤去厨房蒸了许多玉米窝头,两人备好上山的工具,带上灵芝便启程了。
这一去,便是好些时日。
两人从小镇出发,先抵达石岭子村。
回了家,李龙凤急着先确认哥哥究竟有没有回家,当看到门上那锈迹斑斑的铁锁时,顿时心凉了半截。
不知哥哥去往何处了?
两人稍作停歇,又继续前行,朝着王家坝出发。
这一路崇山峻岭,路途遥远,基本是李龙凤在前带路,她发现有些不对劲,问柳新海:海哥,你到底是不是王家坝的人呀?怎么连路都找不到。”
柳新海害怕说出黄鼠狼和虎爷的事会惊吓到她,加上自已有些路痴,只能继续撒谎说道:“哎,我离家做生意将近两年了,有些路哪里还记得。我娘卧病在榻,只得托付家中的弟弟照料。而且,有些路似乎是新开辟的,我实在记不太清晰。”
李龙凤歪着脑袋说道:“海哥,你还有个弟弟呀,怎从未听你提及过,今年几岁啦?”
以前听母亲讲过,柳新海的确有个弟弟,比他小一岁,长到三岁时便夭折了,母亲将他裹成“小粽子”挂至坟山上。
那时他才四岁,只是隐约记得些许。
他苦涩一笑,说道:“十九岁啦,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咯。”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能住旅店便住旅店。然而山区基本没有旅店,寻不到好的居处,他们便借宿在庄户人家里。
一天晚上,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独门独院。
颇为奇怪的是,屋子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却不见主人家,大门也未没有上锁。天色已晚,柳新海和李龙凤一番合计,决定住下来。
他们在堂屋里生了火,留着门,坐在堂屋里,一直等到夜半三更,仍不见主人家归来。
两人坐在草垫子上,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打架,坐着都能睡着。
柳新海说:“这主人家今夜估摸不会回来了。凤妹,你上床歇息吧,我留在此处守夜。”
李龙凤乖乖上了床,临睡下前说了一句:“海哥,这大冷天的,估计主人家不会回来了。要不,你也上来睡吧。”
在柳新海的内心深处,李龙凤早就是他的媳妇了。
原本,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今夜是会发生点什么的,但柳新海想把那最美好的夜晚留到洞房花烛夜。
李龙凤睡下,他也困倦得厉害,鬼使神差地起身插好堂屋的门闩,来到床前。
因匆忙赶路,他根本未留意过这间屋子。实际上,这间屋子与老族长家的屋子造型一致。
堂屋外同样有一扇朝南的木质窗户,只是窗户上的横档和裱纸早就被凛冽的寒风吹得不见踪影,仅余下一个方形的四条木质框架镶嵌在土墙中。
柳新海站在床前,拉了拉棉被,将其全部盖在李龙凤身上。
李龙凤头朝北睡下,柳新海为了不打扰到她,头朝南紧挨窗户侧身躺下。
即便寒风阵阵袭来,他也没有争抢被子。
实在是太困了,脑袋一沾枕头便呼呼大睡。
四更天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寒风骤然从破损的窗户中灌进屋来。
柳新海睡得迷迷糊糊的,睡梦中,隐约听到屋外锄头锄地的声响,仿佛又回到了那天迁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