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爷只说将灵芝挂至五尺高,却并未指定具体要挂在哪一棵杨柳树上。
柳新海用丝巾掩住口鼻,鼓足勇气缓慢移步靠近王家坟。
他随意选取一棵杨柳树,匆匆将用红布包裹好的灵芝吊在杨柳树枝上。
然后,急慌慌退出王家坟。
他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他相信虎爷的广大神通,必然能取得灵芝。
柳新海转头与李龙凤会合,一同返回小镇。
去时看似轻松,归程却异常艰辛。
两人出发前所穿的鞋子皆已磨破。
柳新海还好,毕竟他经常走山路,早已习以为常,多年的磨砺使他拥有一双布满厚厚老茧的大脚,脚趾骨突出,像趴着的十只大虾。
即便他赤着脚,也能健步如飞。
可李龙凤则不同,估计以前她哥李龙龙对她极为宠爱,有好吃好穿的都先紧着她。
她脚上的绒鞋直接断层,一双娇小的脚全部浸泡在刺骨的冰水中,脚趾头和脚掌侧面都生了冻疮。
柳新海见此情景,心疼至极,他只得将李龙凤背在身上。
所幸,两人寻到一处集,补充了足量食物,买了两双崭新的绒鞋。
两人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地回了家。
到家时,已然入冬。
他们在灶房里燃起炉火,二人迅速脱下鞋子,将被冻得通红的双脚小心靠近火苗。
李龙凤的双脚因缠足而蜷缩在一起,十个脚趾上布满了星星点点臃肿的红块。
他在李龙凤脚底板轻轻挠了一下,她吃痒,旋即咯咯大笑起来。
李龙凤赶忙求饶:“海哥,莫闹啦。”
“以后,我不许你再缠足了。”柳新海紧紧捉住她的一双小脚,疼惜说道。
他将长长的裹脚布从她的双脚上取下,认真折叠起来,然后统统扔至炉中,黑色的布条在火焰中扑扑燃烧,发出幽蓝色的火光。
李龙凤脚上的冻疮刚接触到火苗,里面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疯狂蠕动,那种难以忍耐的瘙痒令她禁不住咬紧牙。
柳新海心疼极了,将她的一双脚丫子轻柔抱在怀里,放到自已的膝盖上,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
他跑到厨房里翻寻一阵,找出半截干瘪的萝卜,这还是出门前买的。他将萝卜切成小块,置于火炉上炙烤,而后将烤得发烫的一面轻轻按压在冻疮上。
李龙凤立马疼得呲牙咧嘴,可她紧咬牙,一声未吭。
柳新海重复了几遍这般操作,萝卜块被烧烤得黢黑。
半截萝卜很快用完,却不见有很好的效果,便不再胡乱折腾了。
“海哥,要不,用绣花针挑开冻疮,将疮里的瘀血挤出。如此,也好得快些。”李龙凤缩回脚,“以前,我看我哥这样弄过。”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柳新海起身翻箱倒柜,找到一个线团,捏起一根插进线团里的绣花针,置于炉火上周周烘烤了针尖,消完毒,放凉后,再次将她的双脚轻轻放到膝盖上,慢慢将绣花针刺入冻疮。
随着绣花针刺入,却未见脓血冒出。柳新海将两大拇指对齐置于血洞处,用力挤压,可血洞太小,仍然没有太多的脓血流出来。
柳新海发急,直接上嘴将脓血吸出。
冻疮全部刺破,大部分脓血被柳新海吸净。
李龙凤脸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沁出大片的汗珠。
柳新海见她这般咬牙强忍,毫无怨言,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暗忖:这辈子,能娶到此女子为妻,当真值了!
夜深了,柳新海与她谈起成亲之事。
毕竟双方皆无长辈操持,他们也毫无经验。
李龙凤说:“等过了冬天,请一位算命先生,选定良辰吉日,方可操办喜事呢。”
柳新海觉得也是,两人的八字还没合呢。
于是,二人开始安心猫冬。
冬天过去,冰雪融化。
柳新海迫不及待拉上李龙凤兴冲冲来到老街,急切想寻找一处看相算命的摊子。
首先,就是找算命先生合好八字。
刚刚开春,天气仍旧带着几分清寒,街上行人稀稀疏疏,显得颇为冷清。
柳新海一大早满怀希望出发,一直寻至中午,始终未见到算命的摊子。
傍晚,柳新海耐不住性子,又拉上李龙凤来到老街。经过一番苦寻,终于在老街尾发现了一处算命的摊位。
算命的摊位看上去极为简陋,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面零零落落点缀着几本泛黄的古籍和一些看似神秘的物件,桌子旁边竖着一块写有“陈半仙算命”的幡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他们皆不认识白幡上的字,但识得是看相算命的摊子。
陈半仙身着一袭陈旧的灰色长衫,手中握着一把略有破损的折扇,见到柳新海和李龙凤两人时,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小兄弟,看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本应是事业有成,顺遂无忧之相。哎,哎,但您今日眉梢间却似有一缕黑色死气,您可走近些,老夫为您细细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