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吧,拿吧,统统都拿走,那才好呢!”
陈半仙无奈慨叹道,眼神中隐约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柳计寒刚跟随他踏进厢房,并未察觉不对劲。
陈半仙还是把刚到手的两根小黄鱼放在原来的地方。
“柳家娃子,拜师吧!”陈半仙收敛心神,坐定在椅子上,吩咐身旁的柳计寒沏好茶水,准备进行三叩九拜的拜师仪式。
“啊,在家里不是说好拜马先生为师吗?怎么现在变成拜您老为师啦?”
柳计寒原本以为此番前来是为拜马先生为师,却未曾料到,竟是拜这老人家为师。
他有点怀疑,开始打退堂鼓。
“怎么,老夫不配当你的师父?”
柳计寒环视四周,厢房内的陈设有些简朴,满屋子的书籍,散发出一种超脱于世俗的独特气息。
不管了,先答应了,了却父亲的一块心病再说。
“愿意,愿意,小子当然愿意啦。”柳计寒痛快答应道。
从气场上,他就感觉这老人不一般。
他从桌上觅得笔墨纸砚,凝神屏息,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着拜师帖子。
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他的诚心。
而后开始烧水,沏好茶。
他毕恭毕敬地将帖子呈上,跪地叩拜,双手擎住茶杯,高高举过头顶。
陈半仙接过茶水,轻轻抿上一口,心里稍显慰藉。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跪拜。”柳计寒声音洪亮,额头“蹭蹭”触地。
陈半仙缓缓放下茶杯,用拂尘轻轻抚过柳计寒的头顶。
拂尘扫过,代表的是一种传承,更是一种祝福。
行完拜师之礼,陈半仙随即开启了传道授业。
陈半仙首先教他的乃是医术。
有些医术源自家里的古老典籍,比三十里外学堂里的先生教的更加深奥。
柳计寒听得如痴如醉,心中充满了对医术知识的强烈渴望。
傍晚时分,一抹斜阳宛如鲜血般殷红,映照在陈半仙的厢房上。
夕阳透过破旧的木质窗户,洒落在屋内,与师徒二人脸上的表情相互交融。
这正是玲儿送饭的时候。
她端着两碗香气四溢的野兔子肉来到了陈半仙的家门口。
中午,二叔带着十多个庄丁在后山刚打的新鲜野兔。
厨房离陈半仙住的厢房有段距离,玲儿端着刚出锅的野兔肉,烫得她差点连碗一起扔了。
她站在门外。
因为无法叩门,只得使尽全力,大声喊门:
“陈爷爷,快开门。我是玲儿...陈爷爷,开门...”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喉咙的声响调到最大。
屋内的两人津津有味地吃饭,她的喊声仿佛微风轻拂,他们俩根本未听到。
玲儿其实是个性格直爽、活泼开朗的姑娘,两只大碗在她手里,烫得她快坚持不住了,就抬脚猛地将木门踹开。
“呯”的一声响,木门直接弯倒在屋里。
陈半仙和柳计寒瞬间愣住了,惊诧地朝着大门望去。
只见玲儿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野味。
她噘着嘴,脸上浮现出几分生气时的红晕。
陈半仙看见玲儿,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笑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柳计寒。
柳计寒如梦初醒,赶忙起身,从玲儿手中接过两只冒着热气的碗。
他重新坐下,将一碗野兔肉放置在靠近陈半仙的位置,另一碗则搁在自已身旁,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野兔肉的香气扑鼻而至,令他忍不住称赞道:“玲儿妹妹,这是啥肉呀?竟如此的香!”
他平日里极少有机会品尝野味,此刻那馋嘴的模样让陈半仙看了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陈半仙直接笑骂道:“他娘的,就知道吃,跟你爹一个德行,没点出息…”
“还不赶紧招呼玲儿!”
“好嘞。”柳计寒恍然大悟,放下碗筷,抬头看向玲儿,笑道:“玲儿妹妹,吃饭了没?过来一块儿吃吧。”
他连忙搬把椅子放到自已的旁边。
玲儿坐下,依旧噘着嘴,脑袋一偏,看向陈半仙,并未搭理他。
“陈爷爷,我可比他先拜师,依着规矩,他得唤我一声师姐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显然十分享受这个“师姐”的身份。
陈半仙顺着她的话回应道:“嗯,按理来说,确实如此……”
这话一出,玲儿愈发得意了,小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柳计寒见状,连忙附和道:“是,是,师姐说得在理呢。”
接着,他盛了半碗米饭摆放到玲儿面前,又将野兔肉夹到她碗里,连连赔罪:
“师姐,刚刚是我的不对,我给师姐赔个不是。”
玲儿这才眉开眼笑,原谅了他刚才的怠慢。
师兄妹俩每天都能从马先生教书的课堂中传出阵阵清脆的读书声,他们却丝毫没有羡慕。
在陈半仙的指导下,两人各自有所收获。
玲儿渐渐能够识文断字,柳计寒学到了一些医术和风水方面的知识。
到了丰收的季节,林家几十亩麦子成熟,柳新海需要抽出三天时间前往林家帮忙收割麦子。
在这段时间内,他能够自由出入林家,与林家人一同下地劳作。
林家人并不催促他们,能收割多少算多少,而且也不支付工钱,只管吃喝。
收割麦子的时长通常为三至五天,柳新海带着柳计寒一起在金黄灿烂的麦地里挥汗如雨。
玲儿为他们打下手,
——她负责搬运那些已经割好且捆好的麦子。
林家所提供的镰刀手柄是用牛骨制成的,再加上柳计寒从未从事过农活,仅一天的功夫,他那双手...手掌上就长满了水泡。
柳计寒抱怨林家的镰刀不太好使,有些磨手。
柳新海向他保证:“总有一天,老子要为你打造一把如这麦子一样金灿灿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