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这一科,就可以歇会了。
围观的女学生都在看江令月临时写的文章。
让大家都看着,以示公平。
其实,也没几个人能说出不公平来。
江令月的字,一直临摹着江启山的字迹,快二十年了,这个笔锋,别说六岁了,再给六年都未必有人能写出来。
而且,无论是考文章,还是乐曲,都是先生当场出题。出题人也都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不容易被收买,喜欢挑刺。
江令月拿到乐考的题目之后,就懂了先生们要考什么。
毕竟年龄还小,也不指望能弹出多么厉害的曲子。
这首《长陵曲》的重点在于怎么衔接,完整的弹奏出来。中间很多起承转合的调子,非常的散。
江令月只是弹奏了片刻,就弄懂了,冲着诸位先生行礼,“弟子已经大致弄明白,可以开始了。”
吕先生一袭素色长袍,端的是清风朗月,淡漠疏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听到这话,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江令月一眼,便继续闭目养神。
院长说完开始。
屋内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弱弱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江令月一抬手,调子就起高了。
吕先生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正准备起身离开。
不少精通乐理的弟子,也听出来了,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台上的江令月。
吕先生最挑刺了,一开始就不对,看来这次考核她要失败了。
谁料,曲子急转直下,瞬间又衔接了过去。
吕先生离开椅子的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
陪着来考上的江钰跟江岑,暗自松了一口气。
能说服最难搞的吕先生,这次考核就稳了。
江令月的琴艺算不上高,不过功底扎实,也算稳扎稳打。
一曲毕,所有人都看着吕先生。
吕先生半晌没动静。
院长轻声开口,“若因,你觉得怎么样?”
吕先生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江令月,“愿不愿意跟我学琴。”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谁都知道吕先生真有本事,她要称大渊朝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多少人想拜入她的门下,可惜她谁都不待见。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说服不了她。
江令月只是一首曲子,就这么入围了?
江令月起身,恭恭敬敬的朝吕先生行了个大礼,“能得师父赏识,是弟子荣幸。”
“哈哈哈,好,那我等着你入学。”吕先生放下这句话,就谁也不管的走了。
院长见状,只能公布,“既然吕先生都认可了,那这个入学资格,我若不给,就显得多事了。”
学堂的先生,闻言都笑了。
站在最外面的江钰跟江岑,都开心的笑了。
还好还好,考上了。
以后不在府里,妹妹也不用天天受委屈了。
江令月再次给在场的先生行礼,“多谢院长,各位先生。”
“本事是过关了,可品行不行,也不适合招进芳林堂吧。”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间打破了满堂的欣喜。
江令月闻言望去,看到是坐在最末端的一位先生开口说的。
江令月记得她,她是文可心最好的朋友,郑书意郑先生。
郑书意走到正中,“院长,我们芳林学堂什么时候招弟子,都不考核品行了。该弟子品行低劣,不服父母管教,上不敬父母,下不爱护弟妹,实在是不适合入学。”
楚先生最先出声制止,“郑先生,你说的太过了。”
本来就只是传言,楚先生从未相信过,在看到江令月的表现后,她更确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都不是真的。
一个人的品行,从她的言谈举止里面都能看出来。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弟子。
其他先生没那么大感触,倒是没出头做这个坏人。
院长脸色一变再变,压低声音跟郑书意道,“书意,你说的太过了。”
郑书意扭头走向江令月,“江小姐,你觉得,我说的如何?”
江钰跟江岑冲周围人示意,求她们让出一条道,很快就走到了前头。
江岑跟一个小炮弹似的冲到江令月面前,“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指责我妹妹。”
江钰规规矩矩的冲各位先生行礼,才缓缓开口。
“我们兄弟本是特批前来观看,不该出声打扰。可小妹属实无辜,这位先生所述罪名,实属无稽之谈。陛下最重孝道,先生如此大的罪名扣下来,岂不是要逼死小妹。”
郑书意轻哼一声,“若非你们偏帮偏心,怎能欺负得可心跟云芝无话可说,让她们在宫内受辱。”
江岑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郑书意骂,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吭声,就被江令月跟碧鸢联合打断了施法。
江令月给江钰一个眼神,示意他别说了。
转头看向郑书意,“那郑先生知道她们为什么挨打吗?因为榆阳长公主送我的生辰礼,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戴在了江云芝身上。”
郑书意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身为姐姐,自当礼让妹妹。不过是小小贺礼,让了又如何。”
江岑听到这话气炸了,两条腿不停的扑腾。
但凡江令月跟碧鸢有一个撒手,他都能冲过去咬死郑书意。
江令月继续道,“那她当着所有贵人的面,强抢皇后娘娘的赏赐,也合情合理咯。”
郑书意轻蔑一笑,“当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江小姐读过这么多书,难道还不明白。”
江钰大概是懂了,没再开口。
江令月不紧不慢的笑道,“那郑先生当初寻死觅活,又是为何呢?继母也是母,郑夫人入门时你不过三岁,她辛辛苦苦养大你。你却只因为她想从你嫁妆里面分出一点给妹妹,就不乐意,把郑家所有人都架在火上烤。
郑老爷子甚至被你气得瘫倒在床,你却从未侍奉过一天。如此品行不端,上不敬父母,下不爱护弟妹,你又凭什么进入芳林学堂教书,岂不是把所有弟子都教坏了。”
闻言,郑书意的脸色一下就黑了,“放肆,谁准你随意议论先生的事。”
楚先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院长也放心的坐下了。
长乐郡主,也不像是谁都能欺负的软包子,那就不用担心了。
弟子们都不清楚,学堂的先生们可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