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默不作声，江云芝却格外嫉妒江令月出风头，开口就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姐姐？莫不是那位小郡主。”
有相熟的问杨婵。
杨婵清了清嗓子，“是啊，绵绵近日在文家住着。”
那位夫人迟疑的看了看文氏，“不是说，小郡主长得丑，身子骨也不好，不方便出门吗？”
“绵绵能吃能喝，好得很。这话，谁传出来的。”
杨婵说得漫不经心，看文氏的眼神却很不善。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不出聊斋。
继母玩这一手，都能理解。亲娘也做得这么绝，偏心太过了吧。
众人窸窸窣窣的，不停的有人叹气，心疼江令月。
“绵绵，瞧瞧你今天这打扮，进宫来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藐视天威。”
文氏冲江令月招手，“在文家待了这么久，今日就娘回王府吧，妹妹也想你了。”
众人见江令月身上打扮素净，不由得怀疑起杨婵的真假。
是不是，真是因为这位大的，不懂规矩，才没带进宫。
杨婵脸色一沉，刚想说话。
江令月脆生生的开口跟皇后请罪，“请娘娘息怒，绵绵不是有意的。舅母给绵绵选了很多东西，可绵绵觉得，爹爹跟将士们在边境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打了胜仗。
大哥那边，还不知是何情况。绵绵担心他们，再看看自已吃穿不愁，已经是天大恩赐了。只能每天祈求佛祖保佑爹爹大哥，还有将士们平平安安。”
“舅母要给绵绵置办新衣首饰，可绵绵觉得，如果现在就穿得华贵，就是没有诚信，佛祖会生气。”
说着，江令月水汪汪的眼睛里挂着泪珠。
听了这话，在座的各位夫人也没忍住。尤其是武将家的，男人在外拼杀，她们只能祈求佛祖保佑。最怕听见坏消息传来，从此阴阳两隔。
“好孩子，你一番孝心，本宫怎么会生气。”
皇后把江令月带到身边，细心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瞧见江云芝的穿戴，皇后眼神沉了下来，“你父王生了个好女儿，知道惦记她。哪像有些人，恨不得把全副身家戴在身上。”
虽然没有点名，但说的是谁，大家都很清楚。
江云芝打扮很正常，很多小姑娘都这么穿，但此时姐妹俩一对比，就很不是滋味了。
江云芝被嘲，嘴巴一撇，作势要哭。
榆阳长公主看见江云芝脖颈上的金项圈跟那身衣裳，眉头紧皱，“江云芝，我送给绵绵的生辰礼，何时到了你身上去。”
文氏捂着江云芝的嘴，心虚的回话，“回长公主，是绵绵心疼妹妹，送给妹妹的。绵绵，你说呢？”
说着，还不忘用眼神威胁江令月。
江云芝挑来挑去，挑不出合适的衣裳首饰，便盯上了江云芝刚刚收的六岁生辰礼。
文氏从不在意江玉舒的东西，只要江云芝喜欢，她就给。哪能想到，是长公主送的。
杨婵怕江令月心软，赶紧开口，“送？长公主可相信，今天绵绵若回王府，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很快就会出现在另一人的房里。绵绵只要敢反抗，就会被罚去跪祠堂。说辞就是，自私自利，欺负妹妹。”
“臣妇本来觉得，穿太华贵不好，那就找身比较好的旧衣裳。可我翻遍了绵绵带来的衣裳收拾，也就找到这些好的。”
杨婵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这孩子，我问急了，她才说怕娘亲骂她，妹妹生她的气。所以，也不敢说衣服旧了，能穿就行。”
“嫂子，你别信口开河。”文氏的慌乱，更印证了杨婵的说辞。
“绵绵，你说句实话啊，母亲平时怎么教你的。”文氏看向江令月。
江玉舒靠在皇后身边，低着头闷闷的说，“娘亲说得对。”
直接了当的告状，那是最低级的做法。
最好的办法，是让所有人看到，坐实了，这才会百口莫辩。
反正她年幼，害怕母亲，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都合情合理。
“这是亲娘吗？”
“如果我有这么个女儿，肯定捧在手心里。”
大家看文氏的眼神，更为嫌弃了。
文氏急得恨不得上去把江令月救下来，情急之下松开了江云芝。
才四岁的江云芝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她喜欢的，找文可心要就是了。
“为什么不能给我？我喜欢，姐姐就得给。”
“娘，我想要那块玉佩，还有那个镯子也好看，你叫姐姐给我。”
江云芝的声音在寂静的椒房殿内回荡，理直气壮得大家心惊。
文可心多不靠谱，她们早就见识过了。
江云芝也被她宠得骄纵，没什么人喜欢。
没想到，宁王府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见没人搭理，江云芝直接冲着江令月喊，“姐姐，你赶紧给我。不然娘亲回去，一定打死你。”
江令月不是没有在意的东西，死活不给时，文氏就是这么威胁年幼的江令月。
江云芝听进去之后，也喜欢这么威胁她。
江令月就默默靠在皇后身边，不再吭声。
有人找死，她自然乐得看戏了。
“放肆！”皇后瞪着文可心跟江云芝。
江云芝虽然被吓到了，但是有文可心在，她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坐在上首的江令月。
皇后看到这个场面，更生气了，“文氏教女无方，拖下去打三十下。江云芝不尊长姐，目中无人，拖下去打十下。”
皇后口中的打，可不是打屁股。
而是用板子抽脸。
打不死人，但能毁了人。
寻常，这种责罚不会拿出来。可见皇后今天，真的气急了。
“皇后娘娘息怒。”文氏跪在地上求饶，“求您饶了云芝，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皇后发话，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很快就有太监上来拖着两人往外走。
文可心低垂着头，抱着江云芝倒是不敢乱动。
江云芝被带走，还不忘嚷嚷。“江令月，你坏，就知道欺负我，我要把你赶出去，不让你回府。”
要不是身份摆在那，建宁真想冲下去，打死江云芝，“江云芝，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江令月拉着建宁公主，“宝珠姐姐，你别说了，我怕。”
建宁的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但还是压低着声音哄江令月，“她们冲撞母后，跟你没关系，别怕。”
文可心跟江云芝被拖到一旁受罚。
看到江云芝被打得哇哇哭，文可心的眼刀，直往江令月身上甩。
“文可心，可真够心疼你的小女儿。”
皇后眼尖，一下就发现了，冲行刑的嬷嬷道，“每个人再加十下，堵住她们的嘴，本宫不想再听见她们的声音。”
等文可心母女俩被拖出去，皇后再扭头安抚江令月，“绵绵，你受委屈了。要不留在宫里，陪着你宝珠姐姐。等你爹爹回来了，再回王府。”
“谢皇后娘娘，绵绵如今住在舅舅家里，可以陪着舅母。”
江令月红着眼睛，声音软绵绵的，“绵绵要在家给爹爹跟大哥哥祈福，等爹爹回来，绵绵再进宫陪宝珠姐姐。”
“真是个好孩子。”皇后暗自垂泪，“你宝珠姐姐有你一半，本宫都要烧高香了。”
下回见到老王妃，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这孩子，当真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