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口转了一圈儿,秦笑拢共识得了十多个姐姐妹妹。
四面八方的善意一齐涌来,女孩子们花一样的笑脸,闪的秦笑有些恍惚,嘴角的笑意也几乎绷不住。
虽然看起来同样都是善意,但这些王女的态度和站位,很明显的分成两堆。
人数占优势的,就是同灵王女和荣王女站在一起的,比起另外站的远的几个,她们对秦笑也更为热络。
而站得远的那几人里,其中有一个人身上,流露出了一丝秦笑熟悉的气息。
那是一种,感觉对方,十分想在自已脸上抽大嘴巴子的气息。
来自双生女中的妹妹,恬王女。
纵使大家都是珠光宝气,精细打扮的模样,偏这对双生女最为好看,发饰衣裳处处用心搭配,简直是从头发丝好看到了脚后跟。
而其中的妹妹,五六岁的年纪,看着秦笑时,又圆又亮的眼睛里,是挡也挡不住的厌恶。
只她这种厌恶,同远淮宫的那些下人的表现方式不同,起码直到进殿请安,悬着心的秦笑,也没有挨打。
这一缕如影随形的厌恶目光,直到秦笑在宫学中坐下,都没有消失。
不过,这没给秦笑带来任何伤害,反倒让她有些诡异的自在。
“羲姐姐,你就坐我边上。
不过,但是你要有什么听不懂的,也别问我,我也不会。”
灵王女摆弄着秦笑崭新的笔墨,笑嘻嘻道,随即指了指身后,“但是你可以问荣姐姐,她功课好,父王都夸的。”
荣王女见两人看过来,羞涩一笑,开口问道:“我也是跟着乱念,不知妹妹在远淮宫时,念得是什么书?”
“念书?”
不等秦笑出声,靠墙一侧坐着的恬王女,先扬声笑了。
待众人都看向恬王女时,她才扬了扬头说:“我看羲姐姐身上,哪有一点书香气呢?只怕是连个字……都不认得吧?”
此话一出,瞬间起了很微小的哄笑声,恬王女更是得意,小嘴利落道:“羲姐姐,你这个羲字,你可会写?”
秦笑被她询问的目光逼得有些不知所措,眼光一错,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裙子。
她现在倒是宁愿恬王女打她两下。
“会写又怎么样?不会写又怎么样?
你昨天还被先生说,写了这么久的字,连笔都不会拿,今儿你还笑上别人了!”
灵王女嗓门儿比恬王女大,声音也清脆,抑扬顿挫的说着,说完张嘴就乐。
“你!”
“我什么我?你在我这儿拌嘴赢过不成?还书香气,你知道什么是书香气么?你这一身叫什么……啊!脂粉气!”
灵王女说着,挥挥鼻子道:“整日的,瞎子都知道你在哪里闲逛,二百里地外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气了,干什么?
你坏心眼发臭了,要脂粉香挡挡是不是?”
“你!”
恬王女的脑袋嗡的一下,天塌了一般,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拍着桌子大哭。
“恬妹妹,恬妹妹……”
周围几个连忙凑上去,七嘴八舌的安慰起来,倒是她那位亲姐姐,撇了撇嘴,只照着自已的小铜镜,没什么反应。
灵王女看着那边闹作一团,鼻孔出气,重重的转回身坐下。
“天天就她爱挑事,以前挤兑荣姐姐,现在又挤兑你,说不过就哭,就闹,就浑身的脑袋疼,我呸!”
荣王女摇摇头,拉了拉灵王女的袖子道:“跟她赌什么气呢?忍让些吧,一会儿先生来了,又要罚你的。”
“哎呀我的荣姐姐!”
荣王女劝的话,比恬王女的话还让她生气,“你总怕她做什么?且不说你是王后养的,她不过一个夫人养的,就说看年纪,你也比她大上几岁吧?
你个子都比她高这么多,一个嘴巴都能给她扇回自已宫里去!
可你,你次次被她说着,你也不做声,如今新姐姐来了受欺负,你又忍让点!
你,你气死我了!”
荣王女眼神闪了闪,脑袋偏向一边,低声闷闷道:“虚长些年纪又能怎么样呢?我本就不受宠,父王本更偏心她,我拿什么与她相争?”
“荣姐姐,纵是再偏,那你也是王女。
父王也没说个什么,你自已倒先怕了她,岂不是越这样,越蔫蔫的不叫父王喜爱?”
灵王女越说越咬牙,小脸都气的皱巴巴的,拉着秦笑道:“羲姐姐,你倒说我说的对与不对?越怕了她,反而越叫她辖制了!”
秦笑很认真的想了想,又瞥了眼那个还在嚎的恬王女,正色道:“你们谁说的对与不对,我不敢胡说。
但是……我也比她高些,你是为了我跟她吵,她要欺负你,我可以去打她一嘴巴。”
秦笑的话配上她严肃的表情,有一种反差的搞笑,瞬间化了氛围,灵王女愣了一秒后,连说了几个好,笑的直拍桌子。
“今儿我不过晚来一回,各位王女不知为何,又闹成了这个样子?”
一道低沉的女声响起,灵王女身子一僵,连忙拉着秦笑回头坐好。
随着这一声,一直哭唧唧的恬王女也都收了声,哭嚎戛然而止。
杨先生身后跟着两位女官,见众位都已经坐好,这才抬脚,目不斜视的向最前方走去。
杨先生在最前的案台后坐下,目光在每个王女脸上一一扫过。
“今儿是哪位同哪位又起了争执,弄成这般吵闹,可有人要断案?”
杨先生等了半晌,仍是鸦雀无声。
“还要我说下一句吗?”
“先生,是我妹妹同灵王女的争执。”
杨先生脸色微沉,十天里有七天是这样的桥段,两位王女拌嘴,恬王女气哭,靖王女告状。
“昨日刚罚过两位的抄写,是今日就忘了么?”
杨先生说着,拿起一旁的戒尺。
“哪位先上来?”
恬王女眼神一缩,眼泪险些又倒出来。
她怎么就忘了昨儿刚跟那死人吵过架,连着吵,可不是罚抄写这么简单的,刚怎么就没忍忍?
灵王女倒是毫不犹豫,闻言“歘”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痛快伸手。
杨先生见状也不客气,抬手利落的打了下去。
听着戒尺打到肉上闷闷的声音,前座的这几个,瞬间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