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大楼里,李长泽的脸很黑,李二的脸也白不起来。
身家一天市值蒸发十几亿,除非不是发生在自已身上,否则谁都没法大度看开,这就是驰名双标。
“哥,查过了,那家现在除了一个只会种地的老太婆,大的小的都跳了湖,男人都死绝了。”
“她家不是还有个儿媳妇,才四十几岁吧?”
三张火化证明被李二摆放在桌面上。
“人都烧成一把灰了,”李二说,“就算活着又怎么样,两只蝼蚁一样的人物,能掀起这样的风浪?”
“这个老太婆呢?”李长泽谨慎的问。
“听说卖了房子住什么养老院去了。”李二补充说,“依我看,这还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下的手,你看网上的发酵,没有幕后推手,怎么可能做到?”
“不,”李长泽说,“竞争对手要下手有很多方法,我们不是没遇到过。但这次不一样。”
他揉了揉鼻子:“这是直接对老三夫妻下手,还当着我们的面,这是在向我们宣战,没有生死血仇,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的。”
“去查是哪家养老院,再亲自去看看,”他沉吟片刻,又接着问:“小倩最近怎么样?”
“小丫头片子挺上进的,”李二说,“听说毕业就能接管遗产,乐得嘴角都放不下来,最近还报了个工商管理,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她爷爷奶奶呢?”
“堂叔堂婶还是老样子,”李二,“大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咱兄弟什么风浪没见过,这些老幼病残能掀出什么火花来。”
“不,我总觉得这次不寻常,”李长泽说,“你难道没看出来,老三这次遇到的,不正是当年他的招数吗?”
用目标的儿女做饵一招制敌,为达到目的用流言杀人……
“家里只怕是有人不安分了。”李长泽说。
“要不,家里几个不听话的孩子让他们出国?”李二问,“阿池也一起出去散散心?反正让他做医生也不是图那几个工资。”
“你安排吧。”
李二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之后说:“阿池关机了?”
他说:“那我下午去找他一趟,家里孩子就他还稳重点,出门得让他看紧这群熊孩子。”
林彦儒带队在宝山路上排查时,小院里破天荒的来了一辆车。
“这里暴露了,走吧。”
很冷,刺骨的冷,刘璃在被冻出来的难忍的尿意中清醒了过来。
膀胱越来越憋,呼吸开始有力,琥珀*碱的生物半衰期在消除。
刘璃试着动了动手指,太僵了,她感觉不到什么,于是她用力的卷曲自已的舌头,舌尖发出了细小的动作。
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能咬痛自已的舌尖,疼痛加速了她的清醒。
再冷下去,她会被冻死的。
“叮”的一声脆响,刘璃的眼前出现了一阵强烈的光,刺眼到想流泪,刘璃下意识的想闭上眼睛,眼部的肌肉群都不能协同合作,仅仅是出现了扭曲不协调的抽动。
但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盖了下来,眼前一黑,是块毛巾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有人将她上半身抱起,嘴巴边碰到了热乎乎的东西,液体倒进她的嘴巴,又从合不拢的嘴角流出来。
刘璃很想告诉她,现在的自已连吞咽动作都做不了,再喂水会被呛死的。
但她嘴巴动不了。
“好孩子,委屈你再等一等,”
声音苍老而慈祥,是老妇人徐姨的声音。
“等我做完了要做的,我会向你赔罪的。”
刘璃感觉自已身体一轻,被拦腰抱起来,又被放进一个热烘烘的地方。
刘璃很想告诉她,冻疮就是这样一冷一热得来的。
但她的舌头只能卷一卷,嘴巴还是张不开。
“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放心,不会有事的。”
有人将她抱起来,塞进了一个摸起来很粗糙的麻布袋子里。
林彦儒沿着徐姨说的方向找了一圈,又往另一个方向找了一圈,都没有再找到第二个目击刘璃经过的人。
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了疑惑。
徐姨和刘璃,真的只是一场偶然的相遇吗?
“再详查一次徐姨的资料,核对真伪,寻找有关部门的证明,另外,务必要重点查一查徐姨和李家有没有关系。”
在没有找到下一个目击者时,最后一个见到刘璃的,就是最有嫌疑的。
目前,这个人是徐姨。
林彦儒调转方向盘,又往徐姨家开去。
如果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已经出门左转了,但各种方法都找不到这个人左转的证据,那么,只有可能是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出门。
说她出门的人撒了谎。
刘璃会不会还在徐姨家里?
林彦儒在思考的同时,赵坤和小段在打电话联系民政部门和户籍公安等相关部门。
“林队,徐姨的户籍调出来了。”
“这个徐姨,简直比《活着》里的福贵还苦命。”
她的老公死时她才三十几岁,一个人带大了儿子。
儿子是名中学老师,结婚生子后,她在家含饴弄孙,得享天伦之乐。
好景不长,孙子八岁时失足落水,一个月后儿子也落水身亡。
她的儿媳从此疯疯癫癫的,但徐姨将疯儿媳照顾得很好。直到三年前,疯儿媳跑出去后不久被冻死在外。
从此她像天煞孤星一样被人避讳排挤,直到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我找到一个可疑的地方,”小段说,“六年前,她儿子邓老师突然离开教师队伍,在离职前,他曾经打过一个报警电话。”
六年前,就是邓老师死前一年,他报警说,他被学生家属诬告陷害。
“诬告陷害他的罪名是什么?”林彦儒冷声问。
“报警记录里没有。”小段肯定的说,“应该是协调私了了。”
“当年他在哪里教学?”
“**初级中学,是一所公办初中。”
“打电话给学校领导,务必清楚明白的知道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林彦儒指示说。
“警察同志,这是没有的事情,”校领导说,“我们学校校风朴实,教学严谨,这个邓老师当时是教学压力大……”
他用官方的口吻东拉西扯,就是不肯吐口关键的信息,
“领导同志,做为警方,是绝对不可能泄露校方或者学生的隐私,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配合,当然配合,不过我们确实没有这个事,作为一名教师,总不能瞎编乱造啊,我们校的……”
林彦儒一把抢过手机:“领导,我是刑警中队队长林彦儒,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现在需要配合的是一桩两人被谋杀的重大刑事案件,如果因为你的不配合造成第三人死亡,你绝对将会因此负上法律责任,届时,我们刑警队不能保证不在全校师生面前将你带回警局……”
“呃,让我好好想一想,哦,我想起来了,六年前,邓老师被学生家长指控他猥亵侵犯自已未成年的女儿,后来经过校方的调解……”
林彦儒打断了他:“学生的名字?家长的名字?”
“学生,李倩,家长……”
关键联系来了,林彦儒将手机丢给赵坤,将油门深踩,飙车一般行驶向徐姨的院子。
但愿还来得及,但愿没有打草惊蛇……
小院里没有人,落叶还在,三轮车还在,就像刚才离开时一样安静又干净。
唯独没有人。
林彦儒拨打了徐姨留给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但空气中隐隐传来了一点点手机铃声。
林彦儒将手机远离自已的耳朵,寻着声音找过去,在之前徐姨劳作的田埂上,一个用到掉漆的老人机正在振动,任哲中大师悲愤的秦腔在天地间回荡。
……天不明我就要翻山过境,
到那里杀仇人不顾死生。
平日里想家我常做梦,
今夜晚相见不相逢。
柴中燃烧心头恨,
不杀仇人气难平。
此一去生死祸福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