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王爷身上湿透了,来人,快给王爷擦擦。” 公公眼瞅着瑞平王爷跳下去救人,只能在岸边干跺脚。
香玉抓着这个机会,献宝似的掏出自已的帕子。
“王爷,如若不嫌弃,先用奴婢的帕子擦擦脸吧。”
李珩顺手接过帕子,混乱在脸上擦了擦。
他此刻没了王爷的派头,发髻上狼狈地挂着几根水草,脸上的水珠滴答滴答打在青板砖上,站立的位置很快洇湿了一大块。
“王爷,您头上......” 香玉踮起脚尖,伸出手,想帮李珩清理头上的水藻。
李珩看了她一眼,香玉立马收回手,害怕地低下头。
“呼。”
李珩不耐烦地揪下头上的水草,脸色比湖里的淤泥还要黑。
池边上,姬星遥正喘着气,突然被一道凌厉强势的神眼钉住。
呃......
姬星遥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莫名觉得有些抱歉,刚才水下那一脚也不知踹中李珩哪儿。
不过,谁让他多管闲事。
姬星遥以前是国家游泳二级运动员,水下憋气时间最长可达两分三十秒,她对自已的状态的把控非常精准,无需别人搭救。
谁稀罕他来救人。
等姬星遥气喘匀了,才感受到掌心密密麻麻的刺痛。她张开手,发现残月碎片插进了掌心。
淤泥混合着血水,染红了残月。
“还不快滚上来,需要人伺候你上岸吗?” 李珩瞪着姬星遥,眼底怒气冲天,吓得刚献过殷勤的香玉一哆嗦。
姬星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要人伺候。
她收好残月,略显艰难地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阿嚏。”
刚上岸,姬星遥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刚开春,还没到穿薄衫的季节,水里的温度凉得很,她已经冻得发抖了。
姬星遥有些后悔,刚才太冲动了,没过脑子就跳了下去。光想着淹不死,没考虑会冻死。
她双唇发白,头上的发髻歪歪扭扭,稀里哗啦滴着水。
爬上岸后,她忙着把捡到的残月和其他碎片收到帕子里。
周围站着的人,这才发现地上被摔碎的玉佩。
李珩随众人看去,发现了熟悉的暗紫色流苏。
是双月环星玉佩!
李珩一把推开给他擦脸的太监,来到灵儿身边,垂眸一看,果真是他亲手递过去的玉佩。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玉佩就碎了。
月亮和星星完全分家,缺胳膊少腿,破碎程度,即便修复也无从下手。
“灵儿,你好样的!” 李珩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发出压抑的嘶吼声。
姬星遥收集齐所有的碎片,刚用手帕包好,就被人掐着脖子抵在了假山上。
她的后背猛地撞在崎岖不平的山石上,胸口震荡,喉间溢出浓厚的血腥气。
“你真是找死,刚才就不应该救你,让你淹死在这池子里。”
李珩此时恨不得扒了灵儿的皮。
他当珍宝一样护了多年的东西,刚交到灵儿手里,就碎了,他怎能不恨。
李珩手指收紧,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唔,不是......不是.......” 姬星遥说不出完整的话。
李珩气急攻心,怎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姬星遥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扬起手臂,把手中包着玉佩残片的手帕对准水池扔去。
“你!” 李珩震怒。
钳着脖子的铁掌抽空而去,李珩飞身去接帕子,姬星遥失去束缚,手脚无力瘫坐在地上拼命咳嗽。
咳咳咳,胸口的淤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溢满唇齿,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呼哧呼哧。
她的气管像上了年纪的老风箱,每抽一下就发出病入膏肓的气音。
在场的人,被眼前一幕吓得不敢动弹。
好在,李珩接住了手帕。
他仓皇地打开一看,心头直接凉了半截。
碎了,真的碎了。
当年打造这块玉佩的工匠师前年去世了,这是世间再也没有能重新打造双月环星玉佩的人。
独属于姬星遥的双月环星,就这么毁了。
李珩捏紧拳头,骨节咯吱咯吱作响。
他转过身,誓要让这个灵儿付出该有的代价。
姬星遥见李珩脸色突然,她知道,李珩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可是,这不是她的锅,她不背。
“不是我,是她,是她弄坏了玉佩。” 姬星遥趁着这个间隙,立刻直指香玉。
被点名的香玉肉眼可见的跳了一下,慌忙摇头:“不是我,王爷,真的不是我,明明是她弄坏了明月宫的宫衣,畏罪投河,玉佩,玉佩也许是她投河之前故意摔碎的。”
姬星遥总算领会到什么叫:倒打一耙,死的能说成活的。
好啊,不就胡编乱造吗,还编不过你。
姬星遥顷刻转变思路,她抽噎了一下鼻子,声泪俱下,配上嘴角的鲜血和湿漉漉的身子,把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演绎得淋漓尽致。
“王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好好地走在路上, 是她突然扯着奴婢的衣服,非要让我带她去见贵妃娘娘。奴婢不肯,她很是生气,一把扯过奴婢手中的玉佩摔在地上,又一脚将奴婢踢下水池。”
香玉听她这么一说,立刻跪下急声否认:“奴婢没有踢她,她信口雌黄,冤枉奴婢。”
两个宫女各执一词,一时之间难以辨别谁真谁假。
李珩垂眸看着手中的碎片,沉声道:“将她们关起来。”
姬星遥心道遭了,温沅在永和宫等着她呢,她消失了,温沅定然会担心。
姬星遥顾不得浑身疼,对李珩说:“王爷,娘娘在等奴婢,能否让奴婢回宫一趟,告知娘娘原委。”
李珩下颌紧绷,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冷如冰窖:“把她拉下去。”
“是。” 公公们一起拖着姬星遥和香玉往外拉。
“王爷,王爷,放过奴婢吧,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 香玉不甘心地一路求饶,声音实在是大,被公公捂住了嘴巴,强行拖走了。
姬星遥倒是不用他们拖,只是她全身湿透,又被李珩掼出了内伤,手脚软得几乎不是自已的。
“王爷,贵妃娘娘怀有身孕,麻烦转告她奴婢一切都好,莫要担心奴婢。”
李珩知道这个灵儿如今是温沅身边的红人,只是这个情况下,灵儿说这样的话,难免让人觉得她在用贵妃威胁李珩。
这个宫女,不简单,留在温沅身边怕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