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新海在老者昏迷时仔细观察过他。
老者毛发旺盛,头发、胡须、腿毛、手臂上的毛密密麻麻,发灰泛黄。
手指头修长纤细,指甲尖锐无比,透着一股子凌厉气息。
最奇怪的是他那一身虎皮大衣!
那日老者昏迷,柳新海本想将虎皮大衣脱下,以便为他擦拭身体,可费了好大劲儿,虎皮大衣像天生长在老者身上似的,怎么扒拉也弄不下来,他只能作罢。
小时候听长辈讲大山深处生活着野人,野人不用耕田种地,饿了食生肉,渴了喝露水,从不修剪指甲,也从不洗澡。
柳新海猜想眼前的老者估计就是长辈口中的野人,几十年未曾洗澡、修剪指甲,身上时常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估计那件虎皮大衣长年累月未曾离身,已然穿得包浆,与他的皮肤紧密粘连,难以分开。
“还好,至少这个野人会正常说话,我一个乡村小货郎,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姑且跟上去瞧瞧。”柳新海自语道。
柳新海售卖菜刀、剪子、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在他那儿买过东西的庄户人家,一用便是好多年。
正因如此,他时常深入大山,前往最偏僻的地方,接触更多的人家,只为能多赚些许钱财。
他猜想,此次跟随老者前往,那里或许是一个村庄,亦或是一个部落,说不定能做成一笔大买卖。
“老人家,你们庄户里人多吗?”柳新海小心翼翼地打听道。
“小兄弟莫要着急,等你到了便知道了。”老人回应道。
随后手他指着前方山峰,说道:“翻过这座老乌青山,我家就在前面的大山里,小哥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虽说大山眼瞅着近在眼前,路途却遥不可及。
山路蜿蜒盘旋,曲曲折折,路上荆棘丛生,行走起来颇为费力。
行至晌午时分,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
他们来到一处山泉流淌之地,此地岩石居多,枯草少,露出花岗岩与土壤交错的地表。
老者吩咐柳新海去寻觅一些干柴枯枝。
他自已则一头埋进山泉水里,咕咚喝个不停,喝足之后,便转身一头扎进旁边的密林中。
此时正值秋季,秋风瑟瑟,万物凋零。
柳新海清理干净地上的落叶,找来一些干枯茅草和树枝,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他又在附近找来两块平整的石头放置在火堆两侧,接着朝火堆坐下,边烤火边等待老者。
一锅烟的功夫,老者从树林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两只血淋淋的野鸡。
老者把野鸡扔给柳新海,柳新海赶忙接住。
随即,老者将一块石头搬移至远离火堆的平地处坐下。
看得出来,他有点惧怕火光。
柳新海蹲在泉水旁,左手拿上野鸡,右手拔毛、开膛破肚,清理内脏。
秋天的野鸡甚是肥美,今日定可大饱口福。
他背对着老者,喋喋不休道:“老人家,您老可真乃神人也。既没下套子,也没上土枪,怎的一会儿工夫就弄来这两只野味呢?啧啧…..”
“秋天,这么肥美的野鸡可不多见哩!嘻嘻......”
柳新海自顾自地说了许久,身后的老者也没个应答。
他感到奇怪,扭过脖子望向老者。
只见火堆旁的老者表情严肃,灰黄的胡须上下乱颤,冷冷的阳光映照在老者脸上......
他咧着嘴,似笑非笑,一口獠牙在阳光下泛着血丝、闪耀着寒芒。
柳新海赶紧别过头来,心中暗自一惊:“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以往可从未听老一辈人讲过大山里的野人还连带长獠牙的?!”
再细细一看,两只野鸡皆是一招毙命,脖子处好像被什么大型野兽生生咬断。
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硬着头皮将收拾好的野鸡用野金竹子串好,架在火堆上烧烤。
烤熟后再撒上一把盐。
焦香的野鸡,香气四溢,瞬间勾起柳新海肚子里的馋虫。
柳新海尽管饥肠辘辘,也不敢先吃。
他让老者先挑,老者也不客气,拿起一只就大口啃食起来,没一会儿,一只鸡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老者伸出长长的带刺的舌头将鸡骨架舔舐了一遍,直舔得骨架上没有任何一丁肉丝残留下来。
这一幕让柳新海想起地主柳大聪家里养的大黄,它啃骨头时也是这般干净利落。
柳新海手里拿着野鸡,却没有动口,见老者吃完,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鸡递向老者。
老者舔着嘴角的油沫,见柳新海竟如此懂事,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摆摆手拒绝道:“这些日子没有啥好吃食,你也饿坏了,赶紧吃吧。”
“我饭量小,吃不下太多,这只鸡,权当是小子孝敬您的。”
说完,柳新海扯下一只鸡腿,将剩余的鸡递给老者。
老者起身走到山泉水旁,或许是由于柳新海撒盐过多的缘故,他如先前那般趴在地上猛灌一气,起身之后不再推辞,接过来,一口气将野鸡啃食干净,又舔了一遍鸡骨架,不放过上面任何一丁点的残渣。
柳新海如今算是彻底搞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哪里是什么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