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院建成后,林老太爷索性从外面请来一位教书先生,专门为他的孙子以及重孙们授课讲学。
柳新海家有座小木屋外加一个小院子,小木屋被分隔成了两间,他和媳妇住一间,柳计寒则单独住在另一间。
院子里基本上都存放着制作香烛的材料与成品,每当制作香烛之时,柳新海都会将院子的木门牢牢栓紧,生怕被旁人瞧见从而偷学了他的秘法。
镇里的学堂距离柳新海家有十七多里,柳家虽说也有能力聘请教书先生,然而当下土匪与各类队伍横行。
于是柳新海便思量着行事低调一些,不轻易显露自家的财富。
干脆,要不也让计寒也拜入马先生的门下?
如此一来,不请教书先生,制香烛的秘法就不会被他人偷学了去,同时也免除了往返学堂的奔波劳累。
但究竟怎样才能与林家搭上关系呢?
陈半仙偶尔会到柳新海的店里购置一些香烛。
头一回,陈半仙独自一人来到香烛店。
“小兄弟,来一把香,五根蜡烛。”
柳新海抬起头,看见是陈半仙,有些激动。
他深知唯有与陈半仙搭上话,才有机会攀附上林家这棵大树。
所以,他非但未收取陈半仙半个铜子,还将两根小黄鱼塞入陈半仙的钱袋里。
陈半仙也认出了眼前的黑脸汉子就是当年找他算命的男子。
他拒绝道:“小兄弟,你这是何意?所谓无功不受禄……”
“我找大仙是有事相求哩。”柳新海笑盈盈说,“小子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大仙笑纳。”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陈半仙避让过去,并未接柳新海塞过来的小黄鱼。
柳新海转身回去,将两把香,十根蜡烛装进竹篮里,拿起竹篮从摊子里面绕到外面,将竹篮放置到陈半仙面前的桌子上。
“多少钱?”陈半仙问。
“不要钱,不要钱。”柳新海摆手笑着说道。
陈半仙并不领情,从钱袋里掏出四十个铜子搁在木桌上。伸手缓缓提起竹篮,准备离开。
“大仙,请留步。小子知道咱家的这座小店能得以保全,全仰仗您老的相助。”柳新海拦住陈半仙,拱手作了一揖,笑着说道:“还烦请大仙再帮小子一个忙。”
陈半仙收住脚步,稍作停顿,“嗯”了一声。
“是关于我家娃儿的事。听说,隔壁大院请了一位姓马的教书先生,还望大仙帮忙,也让我家计寒娃儿也拜师到马先生门下。您看,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计寒去学堂,往返路程三十多里,我担心娃儿在路上遭遇什么不测,心里面放心不下。”柳新海恳切地说道。
陈半仙摇摇头,说道:“你这两根小黄鱼,恐怕也能够聘请到一位不逊于马先生的教书先生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教书先生诚然是好请,只是,您看,我这简陋的住处,实在不方便招待人家哩。”
“哼!”陈半仙冷哼一声,“恐怕你是害怕有外人前来,将你这制香烛的秘法学了去了吧?”
陈半仙一眼就洞彻其心,轻而易举地将他的顾虑说了出来。
柳新海嘿嘿地傻笑着:“确实如此哩,啥都瞒不过大仙您的火眼金睛呀。”
陈半仙站定,仔细审视了柳新海家的小木屋。
屋内的香烛摆放得规整有序,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这间屋子建成已有十多年了,依旧崭新如初。
除了柳新海,为何不见李龙凤的身影?
陈半仙缓缓转头,目光在小屋内流转数遍,轻声说:“今日老夫初来贵店,怎不见你那小媳妇呢?”
“哦,您说凤妹呀,她正在院里忙活着呢。”
陈半仙突兀问起李龙凤,柳新海有些愕然。
陈半仙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不妨请她过来。今日刚好你俩都在,老夫愿为你们小两口免费卜上一卦。”
陈半仙的突然出现和突如其来的卜卦提议,让柳新海感到既惊讶又兴奋,急忙跑去院子里叫来李龙凤。
李龙凤围着绣花的围腰,手上还沾着香泥,显然是在院子里忙碌着制作香烛。
当两人站在陈半仙面前时,陈半仙的眼神显得异常深邃。
他从一束香中抽出一根,将香泥轻轻刮下,然后拿起竹签,熟练地折成了七节。接着,一挥衣袖,七节竹签如同有灵性一般,在空中翻滚飘散,最终簌簌落下。
竹签在地上显现出奇怪的形状。
柳新海和李龙凤紧张地盯着地面上的竹签,异口同声地问道:“大仙,这卦相说啥了?是凶还是吉?”
陈半仙瞟了一眼竹签,半字未提,却只是摇了摇头,提起篮子,跨出门槛,径直离去了。
他的这一举动让柳新海和李龙凤感觉摸不着头脑。
柳新海不甘心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于是追出门去。
终于在林家大院的围墙下追上了陈半仙。
“大仙,小子刚才说娃儿拜师的事,您看,能成吗?”柳新海忧心问道。
陈半仙警觉地瞟了瞟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才轻声附到柳新海耳边说:“你说的拜师的事情,做不做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我看那卦象,不久的将来,你们恐怕会遭遇一场大灾。记住,反正,无论如何,心诚则灵,多行善事,自有福报。”
“灾难?”
现在除了打仗,还能有啥?
柳新海还是未搞懂陈半仙的意思,无奈,只得再次对他作了一揖表示道谢。
随后,转身回到了小店。
陈半仙走出一段路,转身把柳新海叫住:“小兄弟,等等。上次老夫交代的事,你小子有没有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