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一行人来到了陈家涧。
天色渐晚,士兵们在半山腰寻到两间土屋。
土屋十分破败,看样子,此处很早就人去屋空。
柳计寒五人被关在正堂屋里,外面上了一把铁锁。
士兵们则住在旁边紧挨堂屋的柴房里。
入夜,天色完全暗下来。
屋外月明星稀,树林里不时传来乌鸦惨白的啼叫声。
由于长时间的赶路,柳计寒全身疼痛,疲惫不堪,他坐靠在墙角,迅速入梦。
梦中,他来到林家成片的金灿灿的麦子地里。
父亲和玲儿正坐在田埂上喝茶,他自已弓身卖力地收割麦子。
玲儿突然拾起一块土疙瘩向他扔来。
土块没有丢中柳计寒。
玲儿吐吐舌头,踏上麦浪、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小师弟,快来……追我啊……”
他看向玲儿一张如麦子般颜色的笑脸,立马直起身,想要追过去。
腰间却被杂草绊了一下。
他拎起一把手柄处镶有游龙的镰刀,抬手将杂草斩断。
接着,他一脚踏进麦地,在那无垠的麦浪里尽情追逐……
......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计寒醒来。
他趴在一块从悬崖峭壁上伸出两三米的青色石板上。
他的姿势很奇怪,是脸朝下趴在石板上的。
这个位置和这个姿势,让他刚睁眼,恰好可以看到悬崖下的景色。
悬崖下是一个深潭,此间正升起一股白色的雾气。
暖暖的阳光照耀在潭底和雾气上,折射出一幅五彩斑斓的星空美景。
柳计寒揉揉眼,怀疑自已在做梦。
他整个人坐立起来,周遭是一片茂密的郁郁葱葱的树林。
坐起身来完全看不到刚才的美景。
他又按照最初的姿势趴下,那五彩斑斓的美景又映入眼帘。
原来,是角度不同引起的视觉效果。
不对!
自已不是被人五花大绑锁在一间土屋里?
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根本没有印象,就连那天晚上做的梦都想不起来了。
柳计寒根本不知道,此山便是虎爷采灵芝的太虚山。
现在,他的脑壳开裂般地疼,脚上的鞋子也不见了。
脚底板尽是裂口,汩汩地往外冒血。
脚背上和小腿处也有伤口,上面扎满荆棘小刺。
他悲烈地朝向天空“嗷”了一嗓子,将全身疼痛尽情释放。
很快,他拔掉部分小刺,找到一些止血药草,将药草捣碎,敷在伤口处。
他想找块布来包扎,可是衣服以及裤脚已被乱树枝桠削成絮絮的长形碎片。
没办法,他只能躺倒在青色草地里休息。
稍微恢复伤势,他咬牙坚持站起身,四处寻找食物。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蜂巢,巢穴却是躲藏在石头缝里。
柳计寒只得用长树枝往里面捅,拉出树枝,会沾带出些许蜂蜜。
他重复几遍这样的操作,却不知树枝捅恼了几只马蜂。
马蜂飞舞着往他身上扑去。
结果,脸上和手臂上皆被马蜂蛰了。
他强撑身体,四处逃窜。
摆脱掉马蜂,该找寻一些野果充饥了。
反正那些毒不死人、长得低矮的野果,他统统采摘了,吞进肚里充饥。
其中,有一种植物,长着和桑葚一样的黑色果实——马桑果。
其糖分充足,口感甜蜜,被山里人首选用来果腹充饥。
但却不能多吃,否则,肚里胀气,排不出去,一直胀气会把人的肚子撑破。
常年住在小镇上的他,算得上半个城里人,虽然有些东西能从书本上学到,但对户外生存缺少实际的经验。
他几日来食不果腹,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好不容易寻得一棵挂满马桑果的树木,他哪能轻易放过,就敞开了肚皮开吃。
慢慢地,他那精瘦的躯体,原本干瘪的肚皮,像一只往里加气的气球,渐渐地鼓胀起来。
胀气在他体内累积,无法排出。
长年累月在户外的庄户人都知道:人食五谷杂粮,鸡鸭牛羊,如果长期只吃野果,人的身体机能便会下降,嘴中也会变得寡淡无味。
柳计寒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大到快要爆炸了。
他想喝点水,压一压体重,不让自已飘起来。
他的表情十分怪异,简直放浪形骸。
走起路来时脚尖点地,后脚跟翘起,轻飘飘的,颇像古时候会轻功的丐帮大侠。
悬崖北侧,一道天然的瀑布自上而下缓缓流淌。
因长年流水不断,向下冲刷出一道两尺多宽的天然石板小路。
不一会儿,柳计寒便半飘着身体来到瀑布前。
他移动着自已十分笨拙的躯体,小心移步踩到石板路上。
刚捧起水,想喝。哪知,石板上积累着如细沙般细细的青苔。
柳计寒一个趔趄,没稳住,瞬间便轻飘飘地坠入山崖。
他像一个皮球,飘飘然落到深潭的水面上。
深潭深度几何?无人能知。
反正,他在下坠的过程中,学会了能够控制住自已的身体,如驾驶马车一样,他控制方向让自已落到了崖壁的边上。
潭水冰冷刺骨,一接触,像无数细小的钢针瞬间钻入他的脚底板。
他在悬崖上看潭水是绿色的,真真近距离看,才发现是黑色的。
渐渐的,他的整个身体缓慢往黑色潭水里沉没。
肚子里的气体也伴随着正在缓慢消失。
他眼疾手快,迅速揪住崖边的藤条。
这些藤蔓像一条条老蛇蜿蜒盘旋于崖壁上,直冲崖顶。
它们又像一张张大网,相互交织。
细细一看,在藤蔓的根部处长着像蛇一样的暗灰色的鳞片,还有三角形的扁扁的脑袋。
最恶心的是,双手抓上去,藤蔓上没有植物的韧劲,反而是像满手抓软体动物的肉感。
柳计寒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使出全力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