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煎鱼
在那座看似普通却承载着许多故事的小砖房里,时不时传出 “滋啦,滋啦” 的声音,仿佛是生活的乐章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奏响。
开春河里的小鱼,那可是大自然在这个季节赐予人们的美味馈赠。
它们肉质细嫩得如同婴儿的肌肤,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铁锅的热油里,随着油温的作用,微微颤抖着,每一次颤动都像是在展示着它的鲜嫩与活力,那滋滋作响的声音仿佛是小鱼在诉说着自已即将成为美味佳肴的命运。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场景中,刽子手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毫不留情地拔下了陈江脖子后的亡命牌。
陈江则是蓬头垢面地跪在那陈旧的木台上,他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
刽子手那粗壮有力的手,狠狠地把陈江的头按在木墩上,仿佛这只是他日常工作中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随后,他拿起旁边的酒壶,对着那锋利无比的砍刀喷了一口酒,似乎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又或许是想为接下来的血腥一幕增添一丝别样的氛围。
紧接着,刽子手高高地抬起了刀,那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然后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整个世界都仿佛沉浸在这一片肃杀之中。
“我做错什么了,就要砍我的头!” 就在这时,陈江突然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充满了惊恐与不解。
紧接着,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双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已的脖子,脸上满是惊吓和疲惫的神情。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透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但陈江不知道,现在距离他名震华夏还剩一年半,距离断头台还有十八年。
“江儿,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缓缓传来,这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又柔和。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女子,她便是陈江的师娘刘清清,一位四十三岁的温柔妇人。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走到陈江身边,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她的手中拿着一杯水,那是她对陈江无微不至关怀的体现。
陈江的师娘刘清清,是那个抚养陈江长大的人。
回想起当年,陈江的师父在那一片充满死亡气息的死人堆里,发现了幼小的陈江,便将他捡了回来。
师父一心希望把自已的手艺传承下去,而陈江便成为了他的希望。
然而,命运似乎对他们这对夫妻有些不公,陈江的师父师娘都不能生育,所以陈江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徒弟,更是如同亲生骨肉般的孩子。
他们将自已所有的爱与关怀都倾注在了陈江的身上,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教他做人的道理,传授他生活的技能。
陈江颤巍巍地拿过水杯,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地说道:“娘,我刚才梦到我被推上法场砍头,吓死我了。” 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仿佛那噩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陈江向来不喊师父师娘,而是亲切地喊他们爹娘。
在他的心中,他们就是自已最亲的人,这种称呼饱含着他对他们深深的依赖与浓浓的亲情。
刘清清轻轻地给陈江加了件夹袄,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仿佛生怕弄疼了陈江。
然后,她温柔地开口说道:“你又没做亏心事,怎么会被砍头呢?”
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就像一阵微风,轻轻拂过陈江那受惊的心灵,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陈江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陈江听了师娘的话,想了想,然后喝了口水。
那一口水似乎让他的情绪得到了一些缓解,他缓缓地说道:“对哈,娘,我没做过亏心事。”
说完,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灶台边。
陈江的家里很小,里面只有两个炕,一个灶台,还有一套已经陈旧不堪的桌椅板凳。
所有的这些家具都挤在这一间小小的砖屋里,使得空间显得格外局促。
然而,在大烈朝这个时代,百姓们的生活大多艰苦,能住上小砖房也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特别是陈江,他还能有两件夹袄换着穿,这对于一些穷苦人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些穷苦人或许只能蜷缩在破旧的茅草屋里,忍受着寒冷与饥饿的折磨,而陈江相对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尽管生活充满了艰辛,但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却也充满了陈江与师父师娘之间的温暖与亲情,那陈旧的家具和简陋的布置,都见证了他们一起度过的岁月。
陈江缓缓地拿起筷子,那筷子在他手中仿佛有千斤重。他轻轻地伸向铁板上的小鱼,小心翼翼地给小鱼翻了个面。
就在这时,他的眼眶突然一红,一滴晶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砸在了那还冒着热气的小鱼身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缓缓地说道:“这鱼儿要是能有我爹煎得那么好就行了。”
那话语中,满是对师父的思念和对父亲厨艺的怀念,师父煎的鱼不仅仅是一道美食,更是一种无法企及的温暖记忆。
刘清清原本正在拿纸钱和贡果的动作猛地停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那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悲痛,此刻已然欲哭无泪了。
她望着陈江,轻声说道:“江儿学的很好,煎的小鱼已经很不错了,你爹要是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努力地安慰着陈江,同时也像是在安慰着自已。
她想起丈夫曾经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那熟练的厨艺和对家人的关爱,如今都只能化作回忆,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陈江听了师娘的话,微微点头,然后伸手擦下了眼角上没有落下的那一滴泪,强忍着心中的悲伤说道:“娘,先吃饭,我昨天从酒楼带回了几个馒头。”
他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试图打破这悲伤的氛围。
说完,他从锅里夹出小鱼,仔细地撒上一点咸盐,那动作十分娴熟,却又带着一丝落寞。
随后,他将小鱼轻轻地放到桌上,又转身认真地收拾干净灶台和铁锅,每一个动作都做得一丝不苟,仿佛这是他对生活的一种坚守,尽管生活中充满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刘清清听了陈江的话,默默地点点头,从笼屉里拿出馒头。
那馒头还带着一丝温热,就像他们曾经一家人在一起时的温暖。
她把馒头整齐地摆放在桌上,和小鱼放在一起,仿佛这是他们为逝去的亲人准备的一份特殊的 “盛宴”。
娘俩静静地吃完了饭,饭桌上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
吃完饭,他们便起身,带着准备好的纸钱和贡果,前往坟地去祭拜陈江的师父。